可是学府里的那些人,拜高踩低,捉弄嘲笑,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分给他的饭也是馊的。
直到有一天,学府来了一个十岁的女孩,那样稚嫩的年纪,连笑都透着天真。韩婴还记得第一次见媞祯的时候,她是很亲切的叫他师兄。
那是第一次有人用敬语唤他。
起初他也是对她十分有好感,甚至在得知她也出身不高的时候,害怕那些人会像欺负他一样欺负她,为此他还多翻提醒,虽然媞祯并不以为意。
后来某次他去墨室取纸,听有人背后调侃道:“自从那石大小姐来了,韩婴跟哈巴狗似的,整天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跑,真是叫人耻笑。”
“沈望舒的表妹!谁不得巴结些,巴结上了她,就是巴结上了沈家,人家出身已经输咱们一截了,自然更要勤勤恳恳、做小伏低了。”
“出身卑微呢,凭他有谁做靠山都虚的,咱们可做不出人家那样的脸色。”
忽然之间,有悲愤的泪水从韩婴的眼眶中滚滚落下。
他一向觉得哭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所以哪怕从前再苦他都不肯落泪,这一次他头一次明白,原来只有自己是贵族眼中的另类。
哪怕他也真心待过那个所谓的小师妹,人家也不曾把他当成朋友,就连她的身份也不屑于向自己透漏,更不曾主动照拂他什么。
其实她心里也是瞧不起他吧,所以那他当猴耍。
后来他与她就越来越疏远,偶次还听见周宜水在背后跟媞祯念叨,“那韩婴向来心思深,连老师都说他人为人有些阴郁,不好相处。”
阴郁、不好相处……
谁不想开朗率真,做一个好相处的人呢?
可是上天从来都没给他一个机会。
他一直在阴沟里徘徊,一直卑微至极。一文钱可换他磕三个头,却换不回别人桌上的酒菜,被人议论被人侮辱,也只是因为他出身不高而且还没有靠山。
慢慢地,他越发觉得不公平,同样的卑贱,为什么石媞祯就能有沈家的照拂?同样是进学府,他卖尽尊严,夜夜苦读,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得来,凭什么她动一动手指,想进就进?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他可以比不过那些男弟子,为什么如今一块差到被一个商贾之女踩在头上?
恨极生怨,长久的不甘总有爆发的时候,口交争执,甚至动手都有。最后双双都被罚了,但也谁都没得到太多好处。
然最令他崩溃的是,他曾经给几个大老爷做娈童的事被人翻了个底朝天,那是他活下去的最后一层皮。
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
可他又有什么尊严?他本来就是这样出卖身体走出来的,他们觉得可笑的事,却是他唯一的希望。
崩溃、绝望,被人调侃,甚至那些师兄扒了他的衣服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