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把捞起,皱了皱眉。
这家伙,腰和腕骨都如此纤细,着实不像一个男子。
若非是因为去了根的缘故?
他眸色淡淡,“小心点。”
“多谢大人。”雪意拍了拍麻麻的腿,指尖轻点,看不见的力量就流通进了身体。
哎呀嘛,舒服多了。
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地跟在裴寒后面,在左拐右拐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在壕无人性的摄政王府内见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李瑾。
男人端坐在被雪白覆盖的宫殿前,顶戴黑色玉簪,一袭暗红官袍随风翻飞。
他修眉如新月,双眸深邃,手中拿着奏折,字字斟酌,目光专注,毫不苟且。
此时的他,如同一尊高山,稳固、高大而坚定,冷峻中透着无可撼动的威严,周身的气质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常年执掌大权的上位者。
“你迟了。”
裴寒带着雪意尚未走近,一道声音便传了过来。
男人忽然停下,雪意一时不察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鼻腔一下子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嘶……”她一下子鼻头一酸眼睛就红了。
这番动静自然也引起了李瑾的注意。
男人放下奏折,看着裴寒从袖子中抽出一张帕子,递给了那个小太监让他擦拭。
反常。
极度反常。
这不像是裴寒的作风。
可裴寒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走到了李瑾对面坐下,顺手就捏了一块他桌上放着的白玉糕放进了嘴里,还不忘给擦鼻血的雪意递了一块儿。
“瞧你笨的,这都能伤着,赶明儿我把你调到我宫里来当差好了,让公公好好教教你规矩。”
雪意小声嘟囔着,也不忘接过糕点:“还不是你突然停下,臭屁怪。”
“你说什么?”裴寒危险的眼神落在小太监身上。
她立刻改口:“多谢大人赏赐~”
随即,雪意便朝李瑾行了礼:“见过摄政王大人。”
她说完后,气氛似乎僵持住了,李瑾也不开口,只喝着茶,沉默不语。
眼看她站不住了,裴寒先一步把她捞了起来,“没眼力见儿,自己去找摄政王府的下人们玩去,本大人有要事和摄政王谈。”
“是,奴才告退。”她面上笑嘻嘻,心里想给李瑾两个大嘴巴子。
好大的官威啊。
不愧是能把持魏承宇天下五年的男人,是有点子本事在身上的。
她退下后就在摄政王府闲逛起来,但同时也没闲着,眼前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播放着两个男人谈话的场景。
裴寒率先发难,冷了脸:“你刁难一个小太监作甚?”
“依本王看,裴大国师对这小太监的在意程度,怕是本王想刁难都难。”
“才蹲多久你就把人家打发走了,就这么心疼?”李瑾放下茶盏看向对面的裴寒,笑得意味不明。
裴寒冷声道:“你想多了,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太监,本大人没有亵玩太监的癖好。”
“左右不过是觉得好玩才带在身边罢了。”
李瑾笑笑不说话,换了个话题。
他找出一叠密信扔给了对面的裴寒,道:“边境传来的,你瞧瞧。”
裴寒接过信件,只大致扫了一眼就递了回去。
“你怎么看?”
李瑾收起信,目光看向墙头的皑皑白雪,很平静:“杀或不杀,你来定。”
裴寒蹙起了眉:“你疯了?他可是国舅爷,又是小魏帝的舅舅,无论如何也杀不得。”
“那便不杀。”
裴寒翻了个白眼:“合着您老说废话呢?他一回来,朝中的局势必然会发生改变,届时你怎么办?”
“他若夺权,本王定然不允。若带兵归朝,那便找个由头扣了他的兵符,免得夜长梦多。”
“陛下如今才八岁,成长的太慢,还需你我二人逼一把。若照现在的局势走下去,他最快也需十年才能制衡于本王,还须得是在本王有意放权的情况之下。”
“太慢,大魏等不起。”
李瑾捏了捏眉心,长睫微垂,倒是给他添了几分清冷感。
提到这个,裴寒显然也有些头疼:“当初先帝薨逝前,秘密召见了你我二人,命我们让陛下快些成长起来,加以培养,辅佐其成为千古明君。”
“八岁,实在是对小陛下太过苛刻了,我们是否应该……”
李瑾不悦地打断了他,声音又冷又硬:“裴寒。”
“若我们不这样做,他如何能凭借着对你我的恨意一步步成长起来?若让他一直躲在你我身后,我们为其遮风避雨,来日你我归去,他又当如何立足?人人都会说陛下一句昏君。”
“逆境,使人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