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已经发酸，小腿像灌了铅，但他知道，自己的肌肉已经处于被完全唤醒的状态。这是练了一整晚后身体最真实的回馈，酸、痛、僵，却也最接近极限。

“来个灌篮。”他对自己说，语气低沉，不带情绪。

说出口的那一刻，仿佛全身细胞都听见了命令。

他退后两步，右脚微微弯曲，双手轻拍球面，做出助跑前的姿势。

他的目光锁定篮筐，世界仿佛开始褪色，耳边风声逐渐淹没了远方的车流、鸟鸣和不知哪来的广播音乐。时间变得缓慢，每一秒都像滴水石穿那般清晰。

十米距离。五步助跑。三步起跳。左脚起，右脚踩力点，最后一步要踩在罚球线边缘。不能早，不能迟。要在那一瞬间，抬肘，扣腕，全力腾空。

呼吸平稳。他默念每一个动作细节。

“啪——”

第一步踏出。

球被他紧紧按在掌心，指节因力量鼓起，肘部微微收紧，他的腰开始沉入跑动姿态。

“第二步。”他心中默念，右脚着地的瞬间，他加快了速度，球在他身前与节奏合拍地起落，像是心跳，又像是战鼓。

第三步，他猛地一跃！

空气在他耳边划出一道锋利的裂痕，整个人像箭矢一样弹起，离开了地面。

“唰——”

耳膜仿佛被压缩，世界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他看见篮筐越来越近，那金属的质感在视网膜中逐渐放大，直至触手可及。

双手紧握篮球，肘部用力抡下，他感受到肌肉猛然绷紧，全身力量集中在臂膀之间。

“砰！！！”

篮球重重地砸进篮筐，铁环应声作响，整座篮架都因那股猛力而微微颤抖。

苏盘顺势将身体折叠，双脚凌空甩动，在空中一个强制收躯，下意识地控制着落地姿势。

“嘶——！”

落地的一瞬，他脚踝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左膝微微一软，他一个膝跪式滑落在地上，掌心撑在地上，狼狈，却极为真实。

他没有急着起身，只是跪在那里，喘息着。汗水从额头滴下，一滴滴落在地上，溅出尘泥。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胸腔仿佛要爆裂。他看着地面，心中却有一股奇妙的情绪在涌动。

不是骄傲。

不是满足。

是——真实的前进感。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突破某种瓶颈，不是技巧，不是身体素质，而是心理上的一道墙。那道墙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提醒他别冒险、别逾越、别去尝试那些“还不够资格”的东西。

但现在，那道墙裂开了，一块砖，一块砖，在他一次灌篮中崩塌。

“可以的。”他低声说，声音哑得像刚刚哭过。

就在他还跪在地上的时候，球场铁网那边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

“你真扣了啊。”是林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