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
他睁开眼,肖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面包和两瓶温热的运动饮料。他走过来,把东西放在苏盘旁边,顺势坐下。
“你特么还真练个通宵啊。”
“也没到通宵。”苏盘接过面包,撕开一口,“顶多四点。”
“我回家躺了一小时,翻来覆去睡不着。”肖纪咕哝道,“脑子里全是你那鬼训练节奏。我干脆回来了,看看你死了没有。”
苏盘没笑,只是吃着面包,慢慢咀嚼。他忽然觉得很久没有好好咀嚼食物了,总是匆匆忙忙地咽下去,就像他处理许多问题的方式一样,跳过情绪、绕开波动、追求结果。
“你今天打得不一样了。”肖纪忽然说。
“哪里不一样?”
“你不是在赢球,你是在……解剖自己。”他咬下一口面包,“我看你每一个动作都不像是为了比赛,而是为了……找到某种你失去的东西。”
苏盘沉默。
“我看得出你现在不在意输赢,甚至不在意别人看你什么样。”肖纪说完这句话,低头喝了口饮料,“但你很在意你自己怎么看你自己,对不对?”
苏盘顿了顿,点了点头。
他突然觉得心里某处被轻轻揭开了,露出里面那团干燥却灼热的火。
“所以我现在要练。”他说,“练到我连自己也能认可我。”
肖纪抿着嘴,没再说话。
他们坐在球场中央,四周安静,只有远处某只夜鸟不知疲倦地鸣叫。灯光仍旧照亮着半片球场,像是专门为他们留下的舞台。
苏盘站起身,把饮料喝完,然后重新站回三分线。
“再来?”他问。
“你还来?”
有一天晚上,他一个人在空荡的球馆练投。风从门缝吹进来,吹得球网微微摇晃。苏盘投了上百个球,手臂酸痛,但他没有停下。他投出最后一个球,球划过空中,带着清脆的声音钻进网中。他站在那里,任凭汗水湿透衣背,仿佛整个人在黑夜中发光。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这甚至不是高潮。这只是过程,漫长的过程。球场上每一次奔跑,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出手,都是他对梦想最真实的回应。他没有天赋,但他有坚持。他没有奇迹,但他有信念。他像一块石头,被自己反复敲打,直到锋利如刃。
球馆还没几个人,他喜欢这种空旷——地板上的吱呀声和球击地的回响仿佛能映出他的心境。稳定而孤独。
他正在练习一组高难度的转身急停投篮。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浸湿了衣领,但他的眼神始终冷静。他连续命中第十个三分,刚想小歇一下,耳边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清脆撞击。
苏盘回头,一个陌生人正站在另一端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