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盘喘着气,肩膀一起一伏,笑得有点虚弱,“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行不行?”
“你行不行教练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贺明把水塞进他手里,“再这么干,真把自己玩废了你哭都来不及。”
苏盘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冲淡了体内的灼热。他闭了闭眼,咕哝着,“我知道,我就是……太久没感受到‘完整’了。”
“完整?”
“对。你知道吗?”苏盘眼神发亮,“平时训练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掰开了的零件——这块练控球,那块练对抗,体能单独来,投篮单独来,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但刚才灌篮那一下,我感觉所有力量在一条线上,所有肌肉都在配合……那种感觉,好像我从来没有受过伤,好像我从来没被质疑过。”
贺明怔了一会儿,嘴角微动,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后背,“你有这股劲,是好事。但下一次,至少跟我们说一声,别一个人偷偷干这种事。”
“好。”苏盘点头,这一次他没有固执。
夜深了,馆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球架下的一小片地板上还残留着他们的影子,慢慢地被黑暗吞没。
之后的几天,苏盘并没有继续练灌篮。他很清楚,灌篮不是比赛中的常规武器,而是情绪和状态到顶点时的成果。那一下成功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体正在恢复,也证明了他潜力仍在,只要他能合理利用。
但他开始更有意识地在训练中增加弹跳练习,他找了场馆外一位擅长身体爆发力训练的师兄,每天黄昏后到场边那块破旧的沙坑边练助跑、练起跳、练下落缓冲。他小腿酸得连睡觉都得挂着热敷袋,但他没有一句抱怨。
“苏盘,你是不是打算以后比赛中灌篮啊?”林启在训练中看他做加练时调笑了一句。
苏盘抹着汗,眼里亮晶晶,“你觉得呢?”
林启哼笑一声,“别太嚣张,教练会盯你,尤其这种不是基础战术的动作,他最烦有人耍花样。”
“我不耍花样。”苏盘认真说,“我只是要在能决定比赛的那一瞬,让自己成为选择之一。”
林启的笑顿住了,看着苏盘那张已经布满汗水但眼神坚定的脸,他忽然明白,这家伙确实已经不是那个只能靠三分在外线游走的菜鸟了。
他正在蜕变,蜕得痛苦,蜕得缓慢,却一步步逼近那个舞台的中央。
苏盘回到场上,抓住球,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转身对抗。他每一次动作都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爆发,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控制与侵略的平衡。他知道,这些自由练习才是真正提升的机会。正式训练的时候,教练的眼睛盯着每一个人,他不能犯错;可自由训练时,他可以尝试,可以试探,可以突破那些平常无法轻易跨越的边界。
“学长,能跟你打一会儿吗?”
是一个声音不大的男生,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但脚步稳,眼神也正。他站在苏盘面前,一身标准队服,胳膊不粗但筋骨匀称,掌心里紧握着一颗球。那是一种新生才会有的紧张——不是怕输,而是怕被拒绝。
苏盘认得他,叫齐御,刚进校不久,技术细腻,出手稳定,但防守意识偏弱,身体对抗也还在适应阶段。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未来会成型的苗子,但还需要时间和磨炼。
“可以。”苏盘点头,脱下训练外套,把球轻轻拍在地上,“但我不会让着你。”
“我就是来找虐的。”齐御勉强笑了笑,眼中却浮出一抹隐忍不露的倔强。